藏头诗‖幸有心期当小暑·葛衣纱帽望回车
2023-07-07 09:32:52
更新时间:2024-08-21 08:03:07
成语“庖丁解牛”的故事,发生在战国时期的魏国都城大梁,即现在的开封。故事的主人公是魏国国君魏惠王和庖丁,因魏国国都在大梁,所以魏国亦称梁国,魏惠王亦称梁惠王。
这个故事最早记载在《庄子》一书中。《庄子》这本书的作者庄周,生于公元369年,卒于公元前286年,庄周名周,子子休,战国时期宋国蒙人,也就是现在的商丘民权人。庄子是我国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文学家,道家学派的代表人物,他继承和发展了道家学派的创始人老子的哲学思想,成为先秦庄子学派的创始人。人们将其与为后人留下《道德经》的老子并称为“老庄”,称他们的哲学为“老庄哲学”。
《庄子》这部书充分显示了庄子在中国思想史上巍然大家的风范气度,标志着在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我国的哲学思想和文学语言已发展到非常玄远、高深的水平,其著述在号称百家的先秦诸子中,是古代典籍的瑰宝,是先秦文化的典范。其表现形式基本上是通过一个个生动形象、幽默机智引人入胜的寓言故事来阐述深奥的政治主张和哲学思想,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进入唐代以后,由于朝廷的大力提倡和民间的广泛流传,道教的理论体系更加完善昌盛,庄周的道号和《庄子》的别号得到朝廷的首肯和道教界的认可。唐玄宗天宝元年,也就是公元742年,皇帝诏封庄周为“南华真人”,《庄子》为《南华经》。自此,《南华经》之名得以确定,且被道教界奉为经典,在道教经典中的地位仅次于老子的《道德经》。
庄子非常善于用比喻来说明事理,他的比喻生动活泼、活灵活现、仪态万千、汪洋恣肆、发人深思,易于被人理解与接受。以下几个事例,便很能说明问题。
庄子与庖丁解牛故事中的主人公之—梁惠王有过两次接触。
庄子是一个极其贫寒的知识分子,大概可以用”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来形容,有人称其为“靠打草鞋吃饭的哲人”。《史记》上说,庄子曾经做过蒙邑的漆国吏,这个小官既无权威,更无油水可捞,但这一职位使他既有机会了解上层社会的黑暗,又有条件体验底层百姓的疾苦,从而对其哲学思想的形成产生了很深的影响。后因不堪忍受官场的黑暗与倾轧而辞职,从此以后,庄子与仕途无缘至终老。赋闲在家的庄子就像农民不去耕地种田一样,很快没有了经济来源,使原本就很贫寒的家境犹如雪上加霜,坠入“赤贫”的行列。他住在简陋破旧的巷子里,穷得靠编织草鞋、钓鱼、借米度日。常年的食不果腹使他脖子老长,面孔枯黄瘦削,身上的粗布衣服补丁叠补丁,脚上的鞋子破旧的提不起来,不得已只好用草绳拴在脚脖上。
贫困的庄子,并不以贫困为耻。有一次,他穿着这身行头去造访梁惠王,梁惠王见庄子这般摸样,取笑他说:“先生怎么这般落魄潦倒呀?”庄子回答说:“是贫困,但不是潦倒。士人心存道德而不能够推行,这是潦倒;衣服烂了,鞋子破了,这是贫穷,而并非是什么潦倒,就是所谓生不逢时。大王没见过那跳跃的猿猴吗?它们生活在高大乔木的树林里,抓住藤蔓似的小树枝自由自在地跳跃而称王称霸,即使是神箭手羿和他的学生逢蒙,也奈何不了它们。等到猿猴们生活在刺蓬灌木丛中,小心翼翼地攀援,而且不时的左顾右盼,内心恐惧震颤发抖。这并不是他们的筋骨有了毛病,肢体活动受限,而是生存环境太恶劣,使他们的攀援特长无法施展。如今处于昏君乱臣的时代,怎么可能奢望不潦倒呢?冒死忠谏的比干遭到剖心刑戮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昏君乱臣”是庄子对当时统治阶级倒行逆施的生动写照,处于“昏君乱臣”的重压之下,就好像猿猴掉到荆棘丛生的灌木林中,束手遭困、坐以待毙而又无可奈何。庄子在这里借指自己追求的是高尚的精神境界,虽然贫困但并非潦倒。
如此豁达的哲人,有时为了生计,只好极不情愿地向当权者请求救济。有一天,穷困的实在无法生存下去的庄子到魏惠王那里去借粮食。有本《庄周》书中说庄子是向魏文侯借粮,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庄子是在梁惠王的爷爷魏文侯死后27年才出生的。梁惠王答应了庄子的请求,但他却说:“等到年终赋税收上来以后,我就借给你三百金,可以吧。”梁惠王这种远水不解近渴的承诺使等米下锅的庄子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顿时忿然变色地说:“刚才我在来的路上,忽然听到一种凄厉悲哀的声音。我循声找去,看见车辙里有一条鲫鱼,我就问它:‘鲫鱼,你在叫喊什么呢?’鲫鱼说:‘我是东海龙王的使臣,不小心被困在干涸的车辙里,你能用斗升之水把我救活吗?’我对鲫鱼说:‘好吧,我将要到南方的吴越等国游历,等我到了那里阻断西江的水流,把它引导过来救你活命,行吗?’鲫鱼没等我说完,就怒不可遏地说:‘我一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水流而面临死亡的危险,只要斗升之水就可以救我的性命,而你却说出那种见死不救、不近人情、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的大话空话,实在让人难以容忍。与其那样,你还不如早点到干鱼铺去找我算了!’”
“斗升之水”就可以救活鲫鱼一条命,而这是时间、地点和条件都许可,也为鲫鱼所迫切要求的事,并非多么困难的事情。然而冷酷无情的梁惠王不仅舍不得“斗升之水”,却故意说一些于事无补的漂亮话装点门面,难怪庄子要用涸辙里的鲫鱼作比喻去讽刺他。
更精彩的比喻尚在后边,这就是尤为世人传诵、著名的“庖丁解牛”。
有一天,庖丁为文惠君即梁惠王表演解牛技巧。庖丁拿着一把铮光发亮的宰牛刀,不假思索地动起手来,只见他一会儿用手抓着,用肩抗着,一会儿用脚踩着,用膝盖抵着,每个动作做下去都“噌噌”作响,时间不长,牛皮就从牛身上剥落下来。接下来,当庖丁把刀快速插进牛体内的时候,又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一句话,他的解牛动作很像《桑林》舞曲的节奏,他操刀宰割所发出的种种声音,多像《经首》曲谱那样美妙动听的音乐旋律。
梁惠王一时看得入神,他不无赞叹的说:“好极了!好极了!你的手艺怎么这样娴熟?”庖丁放下宰牛刀回答说:“我刚学习宰牛的时候,所能看到的是一条囫囵的牛,不知道刀子从哪儿插进去。过了三年,我就看不见完整的牛了。”
梁惠王纳闷地问:“看不见整条牛了,不是更不知道刀子从何处下手了吗?”
庖丁摆摆手说:“不是这样,我是说,这时我对于牛的全身何处有空隙,何处有筋骨,都已经烂熟于心了,所以看到的不是整条牛,而是可以解开的牛体的各个组成部分。宰割牛时,我只用心神来领会,不用眼睛去观看,就知道哪个部位可以下刀。顺着牛身上的自然构造,从筋骨的空隙处劈开牛体,再顺着他骨节间的空隙,把牛体一块一块的分割开。即使是经络筋骨相连的部位,一点儿也不影响分割,何况那些显而易见容易分割的大骨头呢?“
梁惠王越听越感到有意思,便饶有兴致地接着问道:“要达到你这样的技艺,宰牛刀一定不仅要磨的勤点快点,而且还要经常更换新刀吧。”
庖丁又摆摆手说:“技术高超的厨师,每年换一把刀,因为它不是用来解牛,而是用来割筋肉。普通的厨师,每月要换一把刀,因为他们是用刀去砍骨头。”
梁惠王颇有点打破沙锅纹(问)到底的韧劲,他接着问道:“那你多长时间换一把刀呢?”庖丁指着宰牛刀说:“我这把刀已经用了十九年了,所解的牛少说也有几千头。但大王请看,它的刀刃仍然锋利无比,就像刚磨过一样。”
“这是什么原因呢?”梁惠王急不可耐的问道。
庖丁回答说:“这很简单,牛身上的骨节是有间隙的,而我的刀刃却磨得几乎没有多少厚度。用极薄的刀刃切入有间隙的骨节之中,就显得非常宽绰,刀刃有足够的运转余地,所以这把刀用了十九年,刀刃依然非常锋利。尽管如此,每遇到筋骨交差,难以肢解的部位自然要小心谨慎,眼神专注,手脚动作缓慢,刀子轻轻一动,牛就哗啦解体了。解体后的牛体各个部位就如同泥土溃散一样落在地上。此时,我才直起腰来,提刀站立,心中有种小小的满足感,之后便把刀擦拭干净装入套中。”
梁惠王感慨地对庖丁说:“你的这番话使我悟出了养生的道理,太好啦!”
庄子不厌其烦地详细地讲述庖丁解牛这个故事,单从字面上看是试图说明养生之道的,实际是庄子用以解说其顺其自然的人生哲学的。当然,“顺其自然”有其合理的因素,也有消极的一面,如果从社会实践的角度来把握人生,顺其自然有时会安时处顺,不明是非,甚至会培养出唯唯诺诺、逆来顺受的奴性来,这是需要注意的。
对于“庖丁解牛”的深刻寓意,各人有各人的理解,管子用它说明用兵攻敌,要乘虚而入;吕不韦在《吕氏春秋》里用其论证神情专一的作用;贾谊在《治安策》里用它陈情立论。时至今日,人们对此故事的理解,仍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人说这故事说明了掌握事物内在规律的重要性;有人说他显现了一种艺术精神;甚至有的医学教师把它作为解剖学之极致来引述。这一切应该均在庄子老先生的期待与预料之中吧。
故事讲到这里,可能有读者会想,究竟怎样才能使老子哲学为我所用?——不用说多理性、多深奥的话题了,解决点实际问题就可以了。
读了冯友兰先生的以下文字,答案大概便可自明。
冯先生说:“庄周哲学并不能使不得志的人成为得志,也不能使不如意的事成为如意。它不能解决问题,但它能使人有一种精神境界。对于有这种精神境界的人,这些问题就不成问题了,它不能解决问题。但能取消问题,人生之中总有些问题是不可能解决而只能取消的。”如果硬要举例说明的话,那就不揣浅薄的试举一例,如某机关的张三想发财成为千万富翁,而他一无下海从商从工的经验,二无足够的本钱,三无足以应对复杂多变、神秘莫测的市场经济的高等智商……等等。张三几经折腾,终究一事无成。张三很茫然,这时老子哲学告诉他:发不了财,就不发了。发财成为千万富翁这个问题解决了没有?没有,但是这个问题不是明明白白消除了嘛。于是张三不再茫然了,老庄哲学救了他。